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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藺雨落:鄭重地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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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雨落和藺雨舟陪父母待了一整個下午。

他們始終沒怎麽說話, 到後來藺雨舟翻出一本書來坐在樹下讀,藺雨落又去采了很多花和菌子。身後有腳步聲,她閃到樹後, 探頭去看。

“躲個屁。”顧峻川說,兩個沖鋒衣大口袋各塞了兩瓶酒,鼓囊囊的。

“你來這幹什麽?”

“管著麽。”顧峻川站在她面前, 看到她提籃裏的花和菌子:“你把花借我點。”

“自己采去。”

顧峻川找到一朵花,蹲下身去看,那花朵顏色太艷麗,看著就像有毒:“能摘嗎?”

藺雨落跑過去看一眼, 認真搖頭:“不能。”

“這朵呢?”

“這朵能。”

藺雨落童年有一門很重要的功課就是隨父母上山的時候去認哪些植物有毒,哪些菌子可以吃。好像每一個當地的小孩都掌握了這門本領。到了山上就像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她對一切都了解。

顧峻川蹲在那采花, 說實話, 藺雨落有點怕顧峻川萬一誤摘了中毒死了,就跟在一邊看著。顧峻川看著很虛心好學的樣子, 摘一朵問一次。哪怕剛剛摘過, 他也問:“能采嗎?”

“你不是剛采過?”藺雨落意識到顧峻川在逗她, 就說:“不能。采了倒地就死, 口吐白沫。”

蹲著的顧峻川擡起頭,樹葉縫隙灑下的陽光隨輕風在他臉上跳動。嘴角一揚,笑了。到底是采了很多花。

藺雨落跟在他身後, 途經父母的墳前她停下了,看到顧峻川在樹林裏穿行。她大概猜到了,顧峻川要去前面的墓地, 那年的災難去世的人後來都被葬在前面。

顧峻川走到那些墳前, 依老隊長的囑托, 把酒灑在地上,又在每座墳前放了幾朵花。從始至終他只說了一句話:“下次我們再快點。”

少年時覺得身體好可以肆意揮霍,真到了穿越封閉道路那天才知道自己曾經驕傲的體能不堪一擊。那時他跟在子弟兵後面,看他們勇敢無畏果斷,就痛恨自己太慢。老隊長安慰他:“你還年輕,從前的救援難度不高,這一次是大仗硬仗,恐懼是很正常的。”

他在那站了一會兒,把花朵拍給老隊長看,算是踐諾。

當他向回走的時候,藺雨落姐弟正在給父母鞠躬,天快黑了,他們也準備下山了。他們看起來很平靜,並沒有顧峻川想象中的抱頭痛哭,單純就像在一個天氣不錯的下午,背著東西去看望故人,陪他們說會兒話。

雖然平靜,但顧峻川分明能看到這對姐弟內心深藏的暗湧。能忍住不哭,該有多麽堅強。

“川哥。”藺雨舟跟他打招呼:“你剛剛是去看望朋友嗎?”

“算是吧。”顧峻川說,拉了拉藺雨舟雙肩包的肩帶,藺雨舟身體繃直做抵抗狀,扛住了顧峻川突如其來的拉拽:“可以啊小舟,有進步。”

“我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鍛煉。”藺雨舟擡起自己胳膊,拉顧峻川手去檢查他的肱二頭肌。

“可以說有接近於無了。”顧峻川逗他,又攬住他肩膀。兩個人一起向山下走:“小舟我問你,你在這裏長大的,是不是爬山很厲害?”

“我覺得還行。”

“那咱倆比比?”

“行。”

顧峻川卸下藺雨舟的背包,擡頭看了看,山上有一棵樹,不明原因斷了,樹冠傾倒下來,非常明顯:“就那棵樹吧,從這裏上去再回到這裏。輸的人晚上請客吃飯。”

“胡鬧。”藺雨落終於開口。

但沒人聽她的,兩個人已經竄出去了。顧峻川身體素質好,爬山不費力氣,藺雨舟在這裏長大的,自然也很習慣。兩個人齊頭並進,偶爾互看一眼,下一句戰書:“就這程度啊?不行啊!”大叫一聲沖上去,掌心拍樹,又笑著向回跑。

快到書包的時候顧峻川飛速沖刺過去,最後甚至來了一個蛙跳,他贏了。藺雨舟驚訝地睜大眼睛,而藺雨落絲毫不意外。你讓好鬥的顧峻川在比賽中放水,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才懶得搞那些虛的。

“怎麽像驢一樣。”藺雨落看他們這麽跑,跟剛從驢圈裏放出的驢一樣,用北京話說:挺魯。

“晚上吃什麽啊?”顧峻川當沒聽見,把書包丟給藺雨舟:“就咱倆吃,不帶別人。”

“別人也不愛跟你們吃。”藺雨落在一邊還嘴。

“想吃也不帶。避嫌。”

等他們到了山下,藺書雪和穆力堯已經在藺雨落家的院子擺好了露營桌椅,正在喝茶看夕陽。看到他們回來了就招呼他們一起坐下。

藺書雪很喜歡藺雨落家的院子,她申請多呆一會兒,看看月亮再回縣城,順便申請晚上跟藺雨落擠一個房間。

“可我睡覺不老實。”藺雨落說。

“說得好像誰老實似的。咱倆就比一比,看誰能放倒誰。”藺書雪說完哈哈大笑:“決定好了嗎?翻新嗎?”

“決定好了。翻。”藺雨落很堅決:“我今年的年終獎加上過去的存款,有小30萬了,不知道夠不夠。如果不夠就一點一點來,時間長點也無所謂。民宿老板說他們裝修的時候用的那個設計師很好,管設計和裝修,價格合理。我想多找幾個人談談。”

藺雨落敢把自己那點存款拿出來,她可真狠啊。穆力堯小聲對藺書雪說:“我沒見過你年輕時的樣子,是不是就這樣?”

“不如她。”藺書雪湊到他耳邊:“我還是會留後手的。”

藺雨落做好了假期全部用來感受民宿和溝通裝修的打算,反正藺雨舟完全支持她,甚至還悄悄對藺雨落說:“我有兩萬多塊錢…我還可以多參加幾個比賽拿獎金。”總之是要跟姐姐站在一起,重建他們的家。

“小30萬啊。。。”藺書雪慢慢說:“都不夠顧峻川開瓶酒。”

“我什麽時候開30萬的酒了?”顧峻川終於開口,他真服了自己這個媽了,真是什麽話都能說出來。他喝酒都從蘇景秋那順,什麽時候自己花過錢。

大家都笑了。

這天晚上顧峻川真的拉著藺雨舟去縣城找了家小店,要求藺雨舟願賭服輸請他吃飯。綠春縣城的東西不算貴,兩個人點了大半張桌子不過一百多塊錢。藺雨舟堅持要請顧峻川喝山楂酒,跑出去一整條街,半個小時後揣了兩瓶回來。藺雨舟也是個傻子,待人實實在在,沒有什麽虛活。顧峻川看他跑得臉蛋都紅了,就拍他腦袋:“隨便喝點就行!挨這累幹什麽!”

“不一樣,這是我們紅河的酒。雖然現在哪裏都有山楂酒,但我覺得最好喝的還是這個。我請客,當然要喝到這個,不然多遺憾。”

顧峻川被這個小傻子感動到,他從第一次看到藺雨舟就喜歡,有時甚至覺得自己要有這麽個弟弟,應該幸福死。

顧峻川爽朗笑了兩聲,嘗了一口山楂酒。果子味道醇厚,酸酸甜甜。他因為這碗紅河特色酒加持,覺得整個人有輕飄飄的美妙感。他問藺雨舟除夕準備怎麽過,藺雨舟說不知道,但是現在這家民宿的老板娘說聯系了周邊幾個民宿,準備給來這裏過年的游客們搞長街宴。藺雨落姐弟也很多年沒有吃過長街宴,報名參加了。

“你呢?川哥。”

“明天晚上營地搞篝火晚會,放天燈,寫福字,唱歌跳舞包餃子。午夜還有一場煙花秀。你藺姐斥巨資搞的,說要放肆一下。”

藺雨舟想象了一下那種情形,大概屬於萬籟寂靜,唯那一處燈火通明笑聲歡暢。也是一種人間極樂。這樣的想象又讓藺雨舟回憶起小時候圍著火堆等著爸爸媽媽蒸茶喝,土鍋裏盛滿山泉水,水開撒一把老茶葉。土鍋咕嚕嚕冒著熱氣,他們坐在那望眼欲穿。每每這時,媽媽會再烤上幾個粑粑,熟了撒紅糖和豆粉,一口茶,一口粑粑,那種香味貫穿整個童年。

“你這麽一說讓我也想嘗嘗。”

“我姐會。”

“你姐…會?你姐做個飯能把廚房掀開。”

“不一樣不一樣。”藺雨舟搖頭為姐姐正名:“操作手段不一樣。”

顧峻川搖搖頭,他想象藺雨落的烤粑粑上面應該是沾著黑糊的灰,那破玩意兒根本沒法吃。

那頭藺雨落還真的在民宿院子裏的火架上給藺書雪和穆力堯烤粑粑。天大地大的夜空下,她們守著一個火堆,聞著粑粑的香味。穆力堯給她們單獨說話的空間,拿著相機出去拍夜空。

“你不開心。”藺書雪說:“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藺雨落看著帶給她母親感覺的藺書雪,由心底覺得自己是無比幸運的。不是所有人都會遇到這樣一個人。她娓娓道來自己的想法,她的在近日來被不停撕扯的念頭。有時覺得自己荒謬,有時覺得自己清醒。

“是因為你真的很愛他,所以很難做決定。你無法判斷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以及對你們雙方可能會帶來的傷害。但有一點你是肯定的,這段戀愛開始的時候是滿腔熱血,但在相處過程中你會慌亂疲憊。你害怕失去自己。”藺書雪以過來人的眼光去看:“所有的猶豫都是因為愛。試想你跟顧峻川離婚的時候多麽堅定。”

藺書雪講話很直接,她其實知道藺雨落很難愛上什麽人,所以寧風是藺雨落的心結。她當然不會直接給出建議,她會更好地傾聽。至於決定,藺雨落身為一個清醒的成年人,她自己會去做。同時藺書雪也覺得藺雨落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她對藺雨落講起她的婚姻:當她發現婚姻出現問題的第一個瞬間,就決定從生活中挖掉這塊壞肉。當然她的情況跟藺雨落不一樣,顧西嶺多惡心,而寧風真是一個罕見的好人。

她吃了一塊藺雨落做的烤粑粑,太好吃了。就用小簽子紮了一塊給穆力堯送去。

藺雨落拿出手機給寧風發消息,她問他:“你會考慮找個機會跟叔叔阿姨說我的事嗎?”

寧風沒有馬上回她。

“我決定把老家的房子重裝了。”

寧風也沒有馬上回她。他覺得可以當面跟藺雨落談,他願意給她全部,她可以不必太辛苦。

藺雨落知道答案了。寧風不會說的,他不認為應該向父母坦白這件事,他還是覺得這是他們兩個自己的事,他覺得欺騙是善意的。而從根本上來講,是他心裏對這件事本質的不認同。寧風是介意的。盡管他從未提起過。

如果他們繼續在一起,這將會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無法抹掉的問題。盡管他們可以選擇回避,但它會在他們信任的土壤裏慢慢生長,最終將他們兩個人之間完整的信任打破。

她深知這不是小題大做。

她知道自己有了答案。

也同時感受到了深刻的痛苦。

藺雨舟和顧峻川回來的時候,看到藺雨落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面前是一堆快要滅掉的火,還有幾塊烤好的粑粑。藺雨舟一看看到,拉著顧峻川蹲到火邊,搞了一塊給他吃。

沒有黑糊的表皮,至少視覺上能接受。顧峻川小心翼翼吃一口,真是意外好吃。於是兩口一塊,接連吃了五塊。

吃完才想起這黏糊糊的東西不好消化,而藺雨落坐在那裏跟丟了魂一樣。顧峻川也沒多說,起身繞著村子走路消食。路遇拍星星的穆力堯和藺書雪,就站在那看了會兒。

“雲南是好。你願意在這裏待著也是正常的。”顧峻川對藺書雪說:“不如我以後也在這裏定居好了。上次去昆明看到大師用樹皮做衣服,我也可以學一學,別人叫張樹皮,我叫顧樹皮。”

“我看你根本不是喜歡雲南,你是喜歡綠春。”藺書雪挎住他胳膊陪他走路:“綠春是不是你的緣分我也說不準,我也看不出你難受來。”

“我難受什麽?”

“不難受不難受。我問你啊,你還喜歡月亮嗎?”藺書雪問的是顧峻川過去十年的執念。

顧峻川停下來擡頭看了會兒月亮,說:“我喜歡誰,誰就該是月亮。”

等他們走回去,民宿院子裏已經安靜。藺書雪徑直去了藺雨落房間,陪她睡了一夜。

深夜裏藺雨落睜著眼,聽著藺書雪的呼吸聲入眠。第二天當她睜眼以後,藺書雪三人已經離開了。而民宿老板正在忙長街宴的事。

他們見了那個設計師,帶她去了老宅。設計師姓馮,要求別人叫她“二馬”。二馬開著車帶藺雨落他們倆又回了老宅,站在那個院子裏認真聽藺雨落的一些訴求:

我想保留一些童年生活的痕跡,屋子裏的陽光可以通透些。質樸一些、便利一些。

藺雨舟的訴求則是:那棵樹千萬別砍。

二馬聽到他們的話笑了。她報價的確不高,還能做整包。她從前在上海開設計工作室的,後來有一天膩了,就來雲南提前養老,自己做民宿,也幫別人設計民宿。她覺得這姐弟倆根本不是為了賺錢,單純是為了找回生活丟失的碎片。

“這樣吧,姐姐寫給我對你而言童年生活最幸福的五件事;弟弟寫給我這個宅子裏哪些東西一定要留著。然後我再出方案,行不行的到時候再商量。”

“好的。那我們什麽時候能看到圖?”

“也不能太快,畢竟我給自己放假呢。但我三天之內,可以給你手繪一張草圖,行不行啊?”

“行啊。”

一件看起來很覆雜的事,就算敲定了。藺雨落覺得自己現在做決定真是快,快到看起來魯莽。

了卻了一件大事,索性就一起回去奔了長街宴。

綠春的長街宴,原本是每一家拿出幾樣好吃的飯菜來,本質上是一場盛大的聚會。因為今天是一些民宿聯合搞的活動,所以基本都由客人們動手,菜品真是五花八門。可以吃到西湖的糖醋魚、也能吃到東北的鍋包肉、還有廣東的生腌。藺雨落看到生腌繞道走,最後還是沒忍住,回去夾了一些。

大家坐在桌邊慶祝除夕,有人放起煙火,有人吃著吃著唱起歌。藺雨落身處熱鬧之中,看著藺雨舟笑得歡暢。她拍拍藺雨舟的手,說她出去走走,然後順著那條路一直走,走去了縣城。

她走了一個多小時,找到那天寧風指給她的黃色的樓,然後給寧風打電話。她說我在你自己房子樓下,要不要一起倒數新年?

寧風是小跑著過來的。藺雨落在他臉上看到當年分手時隱忍痛苦的表情。

藺雨落沒有問他為什麽不回她消息,而是問他:“要不要去你家裏看看?”

“好啊。”

寧風牽著她的手上樓,開門的時候手微微抖著。藺雨落按住他的手,低聲說:“寧風,我來。”

接過寧風的鑰匙,利落開了門。

寧風自己的房子很漂亮,他把他在老家的書都搬了進來,整個客廳只有書墻和木書桌。他父母在這個房子裏養了很多花,其中有一些開得很好。

多麽熱愛生活的老人。

藺雨落坐在書桌旁邊,接過寧風遞給她的水,雙手貼著溫熱的杯身,看著寧風。

再過一會兒伸出手去,手指勾住他的。

“你怎麽不說話寧風?”

寧風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才開口:“落落,我想我明白了你所說的問題。我也想說說我的思考。”

“好啊。”

寧風的思考是基於未來的婚姻模式和相處,而出發點是兩個人怎麽才能走得更長遠。他看到藺雨落生活的辛苦,希望藉由他們共同的努力去改變現狀。他甚至第一次主動談起自己的工作,他未來幾年可能會獲得的任命和發展。

“我們可能不會有很多錢,但我們的生活會是安穩的。”

藺雨落認真傾聽,偶爾點點頭,但她沒有說更多話。她想,寧風的確是以他的工作為傲的,他談起工作來眼睛在發光,言語中有激昂的情緒,他的未來規劃裏真的有我。他很愛我,但在他的愛裏,“我”這個形象漸漸模糊了。他需要的愛人並不是我。他需要一個能做他後盾的人,而我,想去生活的泥潭裏沖鋒陷陣。

寧風沒有任何錯。

藺雨落也沒有任何錯,她不能在這個時刻反省,因為一旦開始反省,選擇就會被推翻。

藺雨落還是握著他的手。

外面有人放起煙火,還有游客在倒數3、2、1,“新年快樂聲”此起彼伏。窗外的小城很熱鬧,大概除了哈尼人自己的節日,每年只有這一天更有意義。

藺雨落也輕聲倒數,然後對寧風說:“新年快樂,寧風。”

她起身擁抱他。

寧風的懷抱像一個巨大的溫室,從最初的最初,無論外面刮風下雨電閃雷鳴,她只要走進這間溫室,就覺得幸福。此刻,她仍覺得幸福。

她說:謝謝你寧風,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為我搭建了一個避難所。

藺雨落在寧風的懷裏流淚了。她想,這大概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跟寧風擁抱了。那句“我們分手吧”她並沒有說出口,可她的淚水打濕了寧風的衣襟,讓寧風明白了一切。

他抱緊藺雨落,哽著聲音道:“落落,落落啊。”

藺雨落對他說對不起。

她再一次做出了選擇,她自己無法說出這選擇的對與錯,但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她不能變成寧風未來生活中那個模糊的“形象”,她想做一個鮮活的的人,有血有肉獨立存在,這才不枉她一路辛苦。

藺雨落離開的時候把蝴蝶發卡放在那張書桌上,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眼,那個漂亮的蝴蝶發卡微微發著光,在書桌上投射出奇怪的影子。

我這一生再也不會擁有這麽漂亮的發卡了。她想。

寧風跟在她身後,陪她走出綠春縣城,走進那條無名道路,他們走了一個多小時,看到前面拉起的燈帶,以及還未結束的長街宴。

“去吧,落落。”

“再見,寧風。”

藺雨落沒有回頭。

生活把她變成了一個“堅硬”的女人,不為選擇後悔,上路也不會回頭。哪怕刮過一陣風,她眼底瞬間湧出熱淚,她都沒有動手擦去。

她走出黑暗,走向燈火,最終融入那片熱鬧之中。

藺雨舟問她怎麽了,為什麽你的眼睛那麽紅,好像剛剛哭過。藺雨落搖搖頭,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仰頭喝了。她說:

“我沒事,我就是口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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